我的右胸(二)

「醫院」，過往只是探訪生病親友，或問候昔日工作裡，自以為是的義氣而打殺受傷住院的學生；而今，成了體驗死神就在我身後的場域。

掛完號的當天下午，步履穩健地踏向空蕩蕩的候診間，我，早到了。閱讀《不存在的女兒》的孤獨身影，依隨其他漸多的"同道中人"，收拾書本，將眼光轉移到週遭。偶爾看著婆婆媽媽示範標準的每月乳房檢查，多半的時間注意著身旁的"同道中人"，"眾生平等"的感受由衷而生，管你美俏或老少、貧賤或富貴，都是一樣的，每個人的身後，就是死神。

15是我進入診間的序號，幸運地，我沒等太久。初診，護士先行詢問我看診動機，溫和的詢問裡，提及各腫塊發現的年份時，也察覺自己「蠻皮」習性的羞愧；看診前，看著陸修女忙進忙出之餘，不忘在經過時安撫身旁等候的我，不知哪來的平靜，此刻我與平靜同在；看診，「大膽」是陸修女對我早在94年發現腫塊卻遲未檢查的評價，也再次感受當時對自己生命的不重視，初步觸診結果多是腺瘤，也就是良性的，有部份是乳房組織而被我誤以為是腫塊。為了慎重起見，預約了超音波檢查。批價掛號結帳時，遇著早上掛號的頭香者，聽他「到凌晨還是睡不著，就怕掛不到號，凌晨兩點多便直接到醫院等候」的敘述裡，感受生命脆弱面而有的種種情緒。

超音波初體驗，在介於明亮與昏暗裡進行著，檢驗師與實習檢驗師的細緻檢查與討論裡，腫塊彷若有生命的個體，訴說身驅的主人沒好好善待他們的過往，身為主人的我，時而回到過往，時而在當下，時而抽離並眼見這當下的一切，感受在過去、現在、未來裡流轉。結束超音波檢查，檢驗師只要我複診看報告，我心裡已有答案。

複診，看報告。陸修女解說著左右胸的纖維囊腫(也就是俗稱的水泡)及纖維腺瘤分佈情形。最後，在陸修女的「沒事了。沒事了。」印證心中的答案。

回家後搜尋了纖維囊腫及腺瘤的中西醫觀點，西醫以荷爾蒙的角度切入；中醫說這是「肝氣鬱結」所致。西醫從飲食習慣裡改變；中醫常跟修身養性結合，具怎樣習性的人容易「肝氣鬱結」呢？有一大部分跟生悶氣的情形有關，符合自己容易生氣動怒舊習的描述。我呢，嚮往天人合一的境界，就從行住坐臥裡的覺察與放下做起。